31、第 31 章

　　第二天一大早,苏糯糯从小床上醒来的时候，外面天光大亮,鸟语花香,姐姐顾云珠已经上学去了。她惦记着姐姐家长会的事情，从小床上爬起来,就自己洗漱完，准备去找奶奶说这件事情。可惜今天是庙会,一名海外远渡重洋的法师前来弘扬佛法，霍老夫人早早就交代人出了门,聆听佛法讲座去了。在家里转了一圈，这才发现不光是霍奶奶不在家，爸爸霍黎城去了公司，就连哥哥霍乘风也不在。最近这段时间，霍乘风都在忙着《大明探案集》网剧男主角试镜的事。虽然只是一个网剧，但对许多娱乐圈新人来说,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。娱乐圈向来狼多肉少，影视资源稀缺，就连闻韶的母亲薛玉兰这样的一线顶流女明星，也为争取电影机会而焦心,费了好大的人脉和力气才终于有幸加入大制作电影项目。即便是《大明探案集》这样小小的网剧,也照样引来了无数新人试镜的热情。制作人一直没有选到满意的演员,担任剧集最核心的男主角一职，于是便找了相熟多年的金牌经纪人肖崇推荐，最终等来了霍乘风。霍乘风虽然同样是新人,没有演戏经验，但颜值在线，一双桃花眼潋滟有神，上镜之后，将一个潇洒爽朗的锦衣卫千户形象扮演得栩栩余生，比寻常普通演员更多了几分矜贵和傲气，更加贴合人物角色。所以，当即剧组就拍板定了下来，将男主角的重要角色给了霍乘风。从那儿以后，哥哥霍乘风就经常早出晚归，不在家里，在外面为进组拍戏做准备，等到剧组正式开机。在家里时常看不到他的人，也属正常。可是今天是表姐顾云珠家长会的日子，奶奶爸爸和哥哥都不在家，整个家里，就只剩下了赖在床上还没睡醒的弟弟霍长安和她。眼瞧着时间到了下午，还是没有大人回家，苏糯糯给爸爸打了电话，爸爸正在开会，是助理叔叔接的。她奶声奶气地说了姐姐家长会的事情。助理叔叔温声告诉她，一定会告诉霍总裁。苏糯糯放心地挂了电话，数着墙上时钟的指针，发现快到下午三点了，请司机伯伯开车带自己去学校。糯糯要去替姐姐开家长会。***班主任通知下午开家长会，当天下午的课程自然取消。教室里的同学们沸沸扬扬，嬉笑打闹，全都和放假了一样。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改成自习课，没有班主任在场，整间教室里都热闹地聊着天。许多同学高声聊着，等会儿自己家里是谁过来开家长会。不远处，有人问起顾笙，“顾笙，你家是谁过来？”顾笙的声音明朗轻快，带着甜甜的笑，不动声色地瞥了顾云珠一眼，特意将声音喊得又清又脆，在吵闹的教室里听得一清二楚。“我爸爸过来开家长会。”霎时间，惹起了这边人的抬头视线，望向顾笙那边的嬉笑声。顾云珠安安静静垂着头，专心写作业试卷，不理会这个声音。她不知道顾笙从顾家搬出去之后，是怎么撒娇哄得父亲顾怀海开心，特地过来给她这个私生女开家长会。顾笙说这句话，明摆着就是专门气她的。顾云珠放平了心态，不在意家里的这些腌渍烂事，理所当然也懒得理会顾笙的挑衅。她的笔尖不停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刷卷子上。同桌圆脸戴眼镜的姑娘，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胳膊，小声问，“云珠，你们家谁过来？你妈妈吗？”“没有。”顾云珠摇了摇头，没有多说什么。但显然，她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多么好。见状，同桌没有追问下去，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一下，也一起奋力写起作业来。下课铃一打响，教室里的同学们兴高采烈地纷纷站起来，拿着书包就往外冲。早有无数家长，等在学校门口。等到同学们走出去，把家长迎进来，到时候整间教室就会换成满满当当的家长们。顾云珠也收拾了书包，没有出教室，反而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坐着等开会。有男生站在教室门口，大大咧咧地喊陆冕，“陆爷，今天你家里谁来开家长会，走，我们一起打球去！”没想到，陆冕懒懒散散地迈着步伐，淡淡扫了一眼，边向校门口走去，边拒绝了这个提议。“接我奶奶去。”所有男生们都惊了，“？？？奶奶？”帝都重点高中门口，车水马龙，堵满了来开家长会的车。苏糯糯被司机送到的时候，旁边有年纪大的叔叔伯伯刚刚从车上下来，也有阿姨步履匆匆地向着学校门口走去。她也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小短腿，向着学校大门走去。不成想，刚走到门口处，就被门卫拦了下来。“小朋友，今天学校要开家长会，不是你来玩的地方，快回家。”保卫叔叔和和气气，抱着一个保温杯，拦在她的身前。苏糯糯仰头望着，发觉对方有些眼熟。她想起来了，前些日子自己在校门口碰瓷顾笙的时候，就是这个叔叔在，帮了她的忙。听到保卫的阻拦，小姑娘笑冉冉的好脾气，睁大了乌溜溜的眸子，对他认真开口道：“叔叔，我就是来开家长会的。”这一句话出口，听得保卫和附近路过的家长们纷纷惊奇。许多人驻足停下了脚步，听着稀奇。“这是谁家的小孩儿，怎么一个人来开家长会呢？”“别是和家长走丢了吧？”“小朋友，你的哥哥姐姐是几年级几班的？先联系一下家里人看看，赶紧把孩子给送回家，省得家人着急。”大人们七嘴八舌，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更是气质卓尔不群。虽然这位老奶奶花白了头发，但一头银发打理得整整齐齐，烫着时髦的小波浪卷，配上奶奶时尚利落的穿着，越发给人一种精神矍铄的奕奕感，让苏糯糯见了，忍不住亲近。为了和她说话，老奶奶特意蹲下身来，半扶着她的肩膀，平视她的大眼睛，询问她家里的情况。“糯糯来给姐姐开家长会，我姐姐上高一九班。”苏糯糯声音绵软清甜，奶乎乎散着萌化了的可爱感，听到大人们的耳朵里，更是悦耳喜欢得不行。她曾经跟着陆冕哥哥进过学校，当时救了哮喘发作的顾云珠，也去过她的教室，所以对顾云珠的班级有些印象。这样一说起来，银发时髦的老奶奶也不由欣喜。“呀，我的孙子也在上高一，都是一个班级的。”说着老奶奶一挥手，牵起来苏糯糯软乎乎的小手，挥斥方遒地对门口的保卫开口，“我带她去班级里，找找孩子的亲人。”保卫愣了会儿神，今天来开家长会的家长们人山人海，就算是他眼拙一时认不出这位老夫人的身份，但是眼看着对方气质高雅，年迈却时尚，不管是穿着打扮，还是言谈举止，皆是不俗，猜想对方肯定不是普通人家。再看看高高兴兴被老奶奶拉着手的苏糯糯，长得冰雪可爱，圆乎乎的杏眸弯弯，含着开开心心的笑意，保卫也渐渐认出了她的模样，记起了那天在校门口她被顾笙撞倒的事情。当时，她是被几个学生救起来的，说她是顾云珠的妹妹。的确没有说谎，姐姐就在这所学校里读书。不等他回话，老奶奶雷厉风行，牵着苏糯糯的手，就往学校大门里面走，让端着保温杯的保卫拦也拦不及，忙打了内线电话通知顾云珠的班主任。进了学校大门，密集的人流将学校的主干道挤得满满当当，既有脚步匆匆向班级里走急着去开家长会的家长们，也有笑嘻嘻高兴提前放学，成群结伴离开的学生们。银发老奶奶带着苏糯糯走了一会儿，便有些转迷糊了，不知道孙子的班级在哪栋楼。倒是苏糯糯还有些记忆，指着前面一栋教学楼，“奶奶，是那一栋楼。”闻言，银发老奶奶定睛一看，果然不少家长都往那个方向走去，精神振奋地带着她过去。正巧陆冕从教学楼里出来，抬眸就在人群中发现奶奶显眼的一头银发。他懒散着步伐，加快了脚步，刚走到奶奶面前准备打招呼，没想到，奶奶手里牵的小姑娘刚刚好是熟人。陆冕挑起了眉，好玩地绕过去，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，从后面轻轻拽了下苏糯糯的小麻花辫。果不然见到苏糯糯一脸懵懵的回头，仰着头认清他脸的时候，亮晶晶的眼眸瞬间展开了笑。“陆哥哥！”陆冕在老人家面前十分低调，“奶奶。”问了好之后，他才伸手逗苏糯糯，“今天家长会，你怎么来了？”“我是来帮姐姐开家长会的。”苏糯糯的语气认真又好玩，让陆冕微微扬起了唇，桀骜的眉宇间舒展，反倒让奶奶看不过他欺负人家小朋友。“哥哥，这是你的奶奶？”苏糯糯有些意外惊喜，没想到两次在校门口帮助她的人，都是和陆冕有关。第一次，是陆冕帮她进了学校救姐姐。第二次，又是陆冕哥哥的奶奶带她进来参加家长会。陆冕哥哥的家人也超级好。听到竟然是苏糯糯一个小姑娘来帮顾云珠开家长会，不见其他的家人，陆冕只是扬了扬眉，没有多说什么，“我带你们去教室。”“好。”教室里，顾云珠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。旁边的座位，已经坐了不少同班同学的家长们。在偌大的教室里，顾云珠坐在一群中年人之间，不免有些格格不入。有热情好事的家长问起她来，她秀气地回答自己家里有事，父母都没时间过来。这个答案，让不少家长们唏嘘，再看向她时脸上都带了几分同情。顾云珠心态平稳，自己看着书，准备这场家长会就由自己参加了。苏糯糯跟着陆冕和奶奶穿过走廊，走到教室的玻璃窗口时，看到的正是这个情景。立刻，苏糯糯的小脸一乐，然后就止不住心疼姐姐。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在，姐姐也有糯糯！她飞快地从陆冕身边跑开，一路迈着腿小跑从教室外冲到顾云珠的身边，仰着玉雪可爱的脸，信誓旦旦地开口，“姐姐，糯糯来给你开家长会了。”顾云珠一怔，还没反应过来妹妹苏糯糯是怎么到学校里来的，就听见了她的话，顿时心被暖了半晌。她终于反应过来，知道昨天糯糯信心十足地让她不要担心家长会的事情，原来就是这样。糯糯亲自来给她开家长会。很别出心裁。顾云珠抱着妹妹，忍不住脸上的清雅笑容，就连教室里的家长们看了纷纷也乐坏了。唯有还没下楼的顾笙，不服气地望了她们这边一眼，等同班同学问她父亲什么时候来时，她刻意娇笑地提高了声音，“刚才我给爸爸打过电话了，他马上到。”“我现在就下楼接他。”听到这话，顾云珠表情平静，自顾自地依然和妹妹苏糯糯说话，让顾笙闹了个没趣。但是她不信，等父亲顾怀海到了，这个木头姐姐还能如此淡定？顾笙跺了跺脚，向楼下走去。当顾怀海赶到学校里的时候，女儿顾笙早早等候在了教学楼下，一见他的身影，就撒娇地冲了上来，直抱着他的胳膊喊爸爸。他面相儒雅，高大清俊，被顾笙的一番甜言蜜语哄得开心，跟着她上楼走进教室。顾家情况复杂，两个同父异母如花似玉的女儿，都在同一个班级上学，虽然同班同学们不知道顾云珠和顾笙之间的关系，但是老师却是知道的。上次，顾笙造谣姐姐顾云珠将自己推下楼梯的事情，更是让老师将顾怀海请到了学校，解释清了真实情况。所以，班主任对他是两个女儿父亲的身份，一清二楚。当顾笙给他打电话，求他过来参加家长会的时候，顾怀海公司的事务忙碌，原本不管这些小事。但偏偏妻子霍芸盈和他之间闹得天崩地裂，如果让霍芸盈那边来参加家长会，定是见到顾笙，又会闹得天翻地覆，在学校里出了一番洋相。顾怀海思虑一二，最终还是松口答应了小女儿顾笙，过来参加家长会的事情。想来两个孩子都在一个班级，大女儿顾云珠虽然没有给他打过电话，但是家长会的时间都是一样的，届时他不管用顾笙父亲的名义来，还是其他身份来，效果都是一样的。其中的内情，班主任自然清楚。顾怀海考虑得明白，在顾笙的陪伴下，走进教室里的时候，不出意外，看到了大女儿顾云珠的身影。令他极其诧异的是，顾云珠的座位上不止她一个人，旁边还坐着一个三岁的小姑娘，圆圆的脸蛋软糯秀气，头上梳着整整齐齐蓬松的两个小麻花辫，散在小脑袋的两侧。而就连他有一段日子许久没见过的大女儿顾云珠，也隐隐变了相貌。一时间，父亲顾怀海神色惊诧，驻足在了门口。这段时间，顾云珠一直住在霍家，没有回过顾家，因此也就没有和父亲顾怀海见过面。他公司繁忙，想起顾云珠这个女儿，多半是让顾家人打电话问候一声，或者送些东西过去，少有机会和顾云珠直接交流。顾云珠也不像外面的小女儿顾笙，是个明艳讨喜的性子，嘴甜话多，有事没事就向顾怀海那里打电话，哄得几声好，联络亲近父女之间感情。都说，会哭的孩子有奶吃。顾云珠明显是那个不会哭的，这么多年下来，性子木楞，不善言谈，在父亲顾怀海的记忆里，长相也平凡极了，既不像他的儒雅大气，也没有霍家人的好相貌，总是容易被遗忘掉这个女儿的存在。一阵时间没有见到，此时，顾怀海远远看着顾云珠，深感意外地发现，这个大女儿居然张开了，平淡普通的脸像璞玉一般，被雕琢打磨出了少女的痕迹。原本顾云珠灰扑扑被雀斑覆盖的脸庞，现在已经白皙许多，几乎恢复了少女娇俏的模样。虽然顾云珠眉眼清秀，不如同父异母的私生女妹妹顾笙那样明媚娇艳，一眼惊艳，但她的气质相比顾笙更加卓然，淡泊的书香气让她更加清丽秀雅，整个人如玉石一般清澈通透。在同等年龄的女生们中间，这样淡雅清丽的气质更为难能可贵，熠熠夺目。更别说此时，坐在一教室的家长们中间，顾云珠不光是气质清雅，更是带着妹妹苏糯糯博得周围家长们的喜欢，不住地向她打问自己孩子在学校里的情况。顾怀海不知道，自从顾家搬出来，到母亲霍芸盈的娘家住下后，大女儿顾云珠终于认清了家里的情况，不再悲伤得失父母的偏心和怨恨。整个人的心态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把所有的心思都专心到学业之上。霍家的生活平静安宁，妹妹苏糯糯也娇软可爱，每天等着她放学回家，给她做甜汤做好吃的，让顾云珠晚上学习的时候，也有宵夜和暖心相伴。如此一段时间下来，不说她发现自己脸上的雀斑少了，皮肤白净通透了，就连同班同学们都惊诧于她的改变。这才发现在顾笙的明艳颜值掩盖之下，顾云珠的气质也不遑多让，反倒日久见人心之下，比顾笙的惊艳更值得细细品味，让无数同学们收获了好感。在同学们的热心关照下，顾云珠在学校里，也渐渐轻松起来。顾怀海不知道顾云珠是怎么变化这样之大的，一时之间，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。他身边的顾笙，看到父亲这副模样，情不自禁地冒出了醋劲儿。眼见一波又一波的家长们先后路过他们，走进教室里，几乎将教室塞满了。顾笙晃悠了一下顾怀海的手臂，将他唤醒了神，“爸爸，家长会快开始了，您到我的座位上坐吧。”顾怀海依言，沉沉颔首。看到顾怀海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，明摆着是为自己来开家长会的态度，让顾笙不禁得意，转身离开的时候，冲着那个木头姐姐顾云珠使了个嘲讽的眼神。在她们姐妹两的家长会中间，父亲顾怀海可是选择了她。眼瞧顾笙如此志得意满，苏糯糯气呼呼，觉得不姓霍的姐姐太坏了，故意在自己的姐姐顾云珠面前炫耀。明明知道爸爸顾怀海原本是云珠姐姐一个人的，偏偏现在要将顾怀海给夺过去，抢走姐姐的爸爸。她气，却又没办法，只能画个圈圈叨念不姓霍的姐姐。刚刚过三点整，上课铃打响，班主任马上过来，家长会就要正式开始，整个教室里只留家长们在，孩子们纷纷被家长给轰走了。就连陆冕，也被银发老奶奶给赶走了。临走前，他从课桌里找出好几根棒棒糖，给苏糯糯塞满了口袋。顾笙也准备走，正当她踏出教室门的时候，教室门从外侧被推开，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，班主任说话的声音随之传来，坐在座位上的家长们都随之翘首以盼，纷纷瞧向教室门口。就连顾笙也顿住了脚步，暂时先望过去。这场家长会的场合，本来班主任应该提前早到，在教室门口迎接家长们，交流一下孩子们的情况。然而，这次班主任来得格外晚，几乎是踩着开会的时间点来的，显然是被某些事情给拖住了脚步。走进教室时，班主任一边推门，一边侧着头和后面人说话，明显身后还跟了一个重要的人。等到两人的身影完全从门外进来的时候，众多家长们才惊讶地发现，后面那人高大颀长，身材挺拔，眉间冷淡霸气。居然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富壕半壁江山的霍家总裁霍黎城。再看站在教室门旁边的顾笙，一时间比较起来，无论是气场，还是气势，都被稳稳地被霍黎城压制住了。就连她的父亲顾怀海也稍逊一筹。“爸爸！”苏糯糯高兴不已，骄傲极了。谁还没有个爸爸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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