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她的七寸
“我只是有点惊讶。”江柔挤出一抹笑，克制着情绪，莞尔落落大方道：“陆叔叔喜欢我，想认我当干女儿是我的福气，我当然愿意。”
江丽薇支着额角，喝了口冰水：“既然愿意，那还喊什么陆叔叔？以后就改口喊爸吧。”
改口喊爸？
江柔神情错愕，但一对上陆明辉温和的眼神，江柔心中又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从小在孤儿院长大，她没有过父亲。
早前被接回江家的时候，江丽薇也没有跟她提起过父亲的事。
还是从江雅口中江柔才知道，她们的爸爸早在十年前就跟江丽薇离婚，并不在东城里。
她更是从来没有见过。
不过简单的一个称呼，在喉咙里滚了几圈，她才尽作轻松唤了出来：“爸。”
“乖。”陆明辉笑着对江丽薇道：“薇薇，你这女儿真乖巧，看着就是个招人疼爱的。”
“那是。”江丽薇露出一丝得意，笑着说：“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。”
“也对，江总女儿，哪能不优秀？”陆明辉附和，眉眼含笑，可见心情不是一般的好。
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，低眉顺目呆在一旁，也不插嘴。
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。
“既然你认我当干爹，叫我一声爸，我今天也没准备个什么，这个就送给小柔你当个纪念了。”陆明辉摘下了脖子里挂着的玉佩递给江柔。
长方形的玉佩浑身玉质通透，隐约一抹红。江柔虽然不懂玉，却也可以看出这块玉价值不菲。
尤其还是陆明辉佩戴的。
江柔俏脸微变，意外他会把这么贵重的表送给自己，忙说：“这太贵重了，我不能收。”
“这……”陆明辉扭头看向江丽薇：“薇薇，这……”
“既然是你爸给你的，那就收着吧。”明明是在笑，无形中的气场，却让江柔不敢多嘴一句，“谢谢爸。”
江柔接过陆明辉递给她的玉佩，拿在手里似有千斤重。
“你这孩子，客气什么呢？”
温和的口吻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。
江柔将怀表握在手里，心情几许复杂，抬眸对江丽薇道：“妈，陆……爸，我去下洗手间，你们先聊。”她歉意一笑，也不等两人说话，便率先起身离席。
陆明辉略微抬头，目光一路跟随着江柔越走越远的身影，神色几分凝重，意味不明地道：“小柔，是个好孩子。”
江丽薇眼里闪过一抹自嘲，旋即，跟个没事人一样，轻笑着问失神的陆明辉：“她长得是像我，还是像她父亲多点？”
陆明辉一愣，对上江丽薇含笑的眼睛，他神情默然。
江丽薇笑笑喝了口水。
——
江柔走远了，在她们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，才靠在罗马大石柱后停了下来。
将怀表拿到跟前，她打开看了几眼，粉唇紧紧地抿住。
这是第三次，江丽薇带她来见陆明辉。
早前除了她跟薄景尧的婚礼陆明辉出席过，便没有见过面，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，他为什么会认自己当女儿？
投缘？
江柔并不觉得。
江丽薇，她到底想干什么？
江柔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，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，但过于缺乏的信息，她也猜不透江丽薇的心思。
她把几次见面说话过的话，以及小细节都联系起来，都没发现什么过于不对的地方。
除了，他看她的眼神，每次都很温和。
难道，他跟她爸爸认识？
可要只是因为如此，认江雅当干女儿，都比认她来的更合适吧？
何况早前江柔也没有听说过，江丽薇跟陆明辉还有什么更深的关系。
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交杂，江柔觉得混乱，很烦躁。
江柔深深地吐纳了气息，平复好气息，正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，不想迎面却是碰到了薄俊安。
他手里拿着个手机，正跟人打电话，看到江柔，他愣了愣，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，便掐断了通话，温笑着跟江柔打招呼：“小柔怎么在这？是跟阿尧过来玩？还是跟朋友来的？”
他一身休闲西装打扮，身形挺拔修长，面如冠玉，唇边噙着一抹笑，温和，如沐春风。
“我妈让我过来玩，我就来了。”
江柔解释了句，佯做没事人一样，笑着问薄俊安：“大哥也是来打球吗？”
薄俊安颔首，视线不经意落在江柔手里的拿着的玉佩上时，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讶，只一瞬又被他敛了下去，快到让人无法察觉。
江柔意识到玉佩还拿在手里，不着痕迹放进口袋，脸上有些细微的不自在，不注意看的话，并不会察觉。
“嗯，跟几个朋友过来走走。”末了，他又说：“你大嫂也在，要不一起过去打个招呼？”
薄俊安的妻子袁昕出身书香门第，在内阁里工作。
从政不从商。
江柔跟她关系还算和谐，但也没多好，特意打招呼的事，还是不必要。
“我妈她们还在等我，我就先不过去了。等下周我再跟景尧回家，探望爸妈。”
薄俊安眉头轻蹙，还想说什么的时候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。
江柔便说：“大哥你先忙吧，我去下洗手间，先失陪了。”
走远，江柔才呼了口气。
等江柔上完洗手间回来的时候，已经不见了陆明辉的身影。
江丽薇独自坐在休息椅里，手里端着杯茶正轻轻品尝着，若有所思地模样，不知道正想些什么。
江柔佯做没事人一样过去唤了声妈。
江丽薇瞟了她一眼，适才开口：“坐吧。”
江柔颔首坐下，张望了下四周，轻声说：“陆叔叔走了吗？”
江丽薇品了口红茶：“还叫陆叔叔？”
对上她看着自己的眼睛，江柔心脏微微发紧，不自在极了。微微握紧粉拳，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：“妈，他为什么想认我当干女儿？”
明明，都没见过几次。
江丽薇挑起一眉，不答反说：“看来，你是不情愿。嗯？”她唇角似扬非扬，无形中的出来气场，让人感到发怵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，是长期以来对她的敬畏和恐惧。
她连忙摇头：“不、不是，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。”
“就你这脑袋，能想明白什么？”江丽薇轻嗤了声，满是对江柔这个女儿的不屑和轻蔑。
江丽薇将瓷白精致的茶杯放下，白皙的长指摁了摁眉心，几分疲倦：“该你知道的，我自然会让你知道，不该你知道的，少打听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话在口边还没说完，江柔又咽了下去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江丽薇冷笑的哼了声，闭了闭眼眸，正要起身的时候，耳畔传来江柔谨小慎微的询问：“妈，我可以看看宝宝吗？”
“还不是时候。”
撂下一句话，江丽薇没再看江柔，便往外面走。
江柔连忙起身跟上。
就听江丽薇说：“薄景尧最近信任你了？你在他办公室里办公？”
江柔闻言一愣，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茬，还是如实道：“谈不上信任，他现在虽然对我上心了许多，但也还很排斥我，让我到他办公室里，是好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。”
“薄景尧虽然蜗居在市场部里，是个有名无实的副总，但一个月前，他大哥薄俊安将我ET项目交给了薄景尧来负责。目前ET还在招标筹备的阶段，江氏是其中之一的备选合作目标。只是……天宇也在跟江氏竞争。你想个办法，让薄景尧答应ET项目子工程的Q3跟江氏合作。”
ET工程项目？江柔对这个事略有耳闻，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。
但没想到江丽薇会让她去找薄景尧说情。
惊讶过后，江柔硬着头皮说：“妈，景尧他……”
她正想说，她恐怕没有这个能力，江丽薇便率先开口：“他还在东城，三天内你说服他把代理权给江家，我让你见他一面。”
顿了顿，江丽薇回头意味不明地瞧了江柔一眼：“这个项目，我们江家势在必得。明白？三天后下午四点的飞机，能不能赶上，就看你了。”
一番话犹如当头泼了江柔一盆冷水。
虽然没有明说，但江柔清楚她口中的‘他’指的就是她的宝宝。
这是江丽薇第一次松口，愿意让她看宝宝。
可是这个要求……
江丽薇没看她的脸，只淡淡道了句：“陆家位高权重，我们家现在需要陆家的势力。难得陆明辉喜欢你，你平时就多跟他联络下感情，别得罪惹恼了他。”
江柔紧抿着的唇都在颤抖。
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，却连追上的勇气都没有。
一个又一个条件，如同无数个包袱压在她的身上，江柔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隐隐觉得江丽薇在下一盘挺大的棋，而今，她还很‘有幸’的成为了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。
但面对这个结果，江柔除了满满的无力和挫败感，什么都没有。
夜，墨色深沉。
江柔睡得迷迷糊糊之际，忽然间感觉到身侧躺了个人，她瞬间从朦胧睡意中惊醒，扭头一看，果然是薄景尧。
男人身上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，柔色的灯光里，他闭着眼眸，像是没有察觉到江柔的存在，旁若无人的入眠。
“景尧？”江柔唤了他一声，没听到回到，迟疑了下，她扶着床坐了起身：“你怎么喝那么多酒？我去给你煮醒酒汤？”
没听到回答，江柔迟疑着正要起身，手腕倏然被人拉住，重心不稳，她踉跄着摔倒在薄景尧的怀中。
江柔嘶了口凉气，抬眸对上的便是男人的眼眸。
薄景尧大手扣着她的细腰，凤眸半睁开一条缝隙：“吵什么？闭嘴！”
冷漠的警告，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场冷漠。
江柔吞咽了下唾沫，轻声解释：“你喝多了，我去给你煮醒酒汤。”
见他眉头紧锁，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，江柔想了想说道：“你身上酒味太重了，难闻，你去洗个澡吧。”
烟酒味江柔都不算厌恶，但也不喜欢一晚上闻着这个味道睡觉。
“你嫌弃我？”薄景尧挑起一眉，俊美无俦的面容流露出一丝不悦，眯着的凤眸充满了危险：“你敢嫌弃我？”
嫌弃她？
江柔无奈道：“我没有嫌弃你，你这样也睡也不舒服。”
“大爷我乐意。”薄景尧眉头狠狠皱了下，江柔想推开他，男人忽然一个转身，将她欺在身下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。
江柔咯噔了下，杏眸圆睁，呆呆地看着他，不知道他玩的哪一出。
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柔色的灯，四目相对的气氛静谧，隐隐约约还萦绕着一种暧昧升温。
小手紧攥着被子，她紧张的想说点什么的时候，薄景尧忽然唤了她一声：“江柔。”
江柔一言不发，安静地跟他对视。
平静的面容下，心底的慌乱，仅她一人而知。
片刻，薄景尧长指若有似无地轻抚了下她的脸蛋，节骨分明的长指掐住她的下颌。江柔疼的嘶了口凉气，皱眉质问：“你干嘛？”
想要把他的手拿开，手腕却被他先一步拽住。
江柔这也才发现，他手，好了？
“你的手……嗯啊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男人突然抬手扣住她的肩膀，让江柔枕着他的胸膛：“别说话，让我睡会。”
“薄景尧，你干嘛了？”江柔心里奇怪，直觉薄景尧今天很不对劲。
薄景尧撩起眼皮瞧她一眼，忽然侧起身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：“你说我干嘛了？嗯？”
刻意拖长的尾音磁性性感。
江柔吞咽了下唾沫，“苏佳尔给你气受了？”
见他凤眸眯起，一派危险。
江柔也不怵，靠在他的怀中跟他对视：“还是哪个女人胆大包天给你气受？”
薄景尧脸顿时沉了下来，咬牙切齿：“江柔！”
“不是你让我说的吗？你这么生气干什么？”江柔无辜的眨了眨眼睛，继续猜测道：“难道是被我说中了，你才这么生气？”
在她以为薄景尧要生气的时候，男人忽然笑了声，勾起的薄唇邪邪痞痞的：“你可真聪明啊。”
江柔有些懵，薄景尧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：“你们女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？嗯？”
距离太近，两人的气息缠绕着，他身上的酒味不难闻，反而如同掺了迷迭香般，引人沉沦：“嗯？”
江柔抿愕然，还没开口，男人指腹落在她的唇瓣轻轻摩挲：“说说？”
“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，你又不告诉我你口中的女人指的是哪些，又因什么生气，我怎么说？”江柔轻嗤了声：“总归你说的不会是我吧？我这几天可是见都没见到你。”
男人沉默不语，江柔自嘲一笑，呼了口气：“既然你清醒了，那你躺一会去洗澡吧，我先睡了。”
江柔困得脑袋发懵，眼皮子都快睁不开，没心思跟他扯。
何况，扯的还是其他女人的事。
刚要从他的怀中撤离，薄景尧忽然摁住她的肩膀，俯身含住她的唇……
江柔眼瞳一紧，满目惊诧。
想把他推开，薄景尧下颌抵在她的头顶，将江柔扣在怀中，在她耳畔吐气如兰：“真软。”
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，身体如同触电一般轻轻颤栗。
江柔脑袋嗡一声作响，小脸爆红：“你……”她心跳的有些快，又羞又恼，气的言语凝噎：“不要脸！”
男人下颌蹭了蹭她的脸蛋儿，轻笑着说：“几天没见，怪想你的。嘴巴又这么不老实了，就不想我？”
想她？
明明是情人耳边语的温柔语气，江柔却觉得讽刺，讥诮道：“难得薄三少美人在侧，还记得我这个黄脸婆。我是不是挺荣幸的？”
“黄脸婆？”薄景尧挑起一眉，玩味道：“挺白的啊，哪里黄了？我瞧瞧。”说着，他便要开灯，江柔却是气恼的转过身背对着他，紧紧地搂着被子：“我先睡了。”
薄景尧瞧着她的背影，收回抬在半空的手枕在脑后。
两相沉默，过了半响江柔没听到他的声音，也没见他起身去洗澡，转身就见薄景尧已经睡着了过去……
“薄景尧，你去洗澡。”江柔手扶着床单起身，想要摇醒他。
唤了声，见他一动不动，江柔咬着唇，有些气恼。
尤其是他皮鞋都没脱，就这么懒懒散散的躺在床里。
无法，江柔只得硬着头皮起身给薄景尧脱去鞋袜。
目光落在他的皮带扣里，她闭了闭眼睛，心一横去给他解，只是还没解开，手忽然间被握住，薄景尧半睁着凤眸盯着她：“干什么？”眼里涌动的情绪，耐人寻味。
活像是江柔要对她图谋不轨似的。
江柔吓得连忙抽回了手，不自在的舔了舔唇，嗓子微微干哑：“皮带咯着不舒服，我帮你解开而已，你别多想，我没有那个想法。”
薄景尧半坐起身，抽了根烟叼在薄唇里：“哪个想法？”
静谧的卧室里，瞬间萦绕起了一丝暧昧。
“……”江柔哑言，没理会他的戏谑：“既然你醒了，你自己去洗澡吧。”说完，她没看薄景尧迅速进了洗手间。
把门关上，江柔狠狠地洗了两把冷水脸，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。
看着镜中脸蛋发烫的自己，江柔垂着脑袋，撑在洗手台里的双手紧握着泛白。
挥之不散的是男人的话。
哪个想法？
混乱的思绪，不知道怎么想的，全又被中午江丽薇那番话给代替。
想办法让薄景尧答应。
他会答应他吗？
依照薄景尧的性子，他不为难她，已经是万幸的，又怎么会答应帮她的忙？
深深地喘着气，江柔正要出去的时候，浴室的门突然间被人从外打开，扭头一看，便是薄景尧。
他指缝里还夹着半根烟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，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邪魅，痞痞地盯着她：“脸红个什么劲？嗯？”
“被人调戏气的。”尽作镇定说完，无视薄景尧径直出了浴室。
躺在床里，睡意却早已经跑了个七七八八。
浴室里传来的水声，更是扰得她不得安宁。
深吐纳着气息，江柔闭上眼眸迫使自己入眠，不去是胡思乱想。
这一夜，她睡得极其不安，断断续续的醒来，已经是十点多。
身侧没了薄景尧的身影，江柔有点习以为常。
只以为他又出去了。
吃早饭的时候，才从周婶口中得知，他在别墅的健身房里。
瞧周婶要端水跟切好的水果上去给薄景尧，心思一动，江柔对周婶道：“我端去给他吧。”
想到薄景尧这几天没在，今个儿好不容易在别墅里，周婶立时就会意，把手里的托盘给了江柔。
健身房设在一楼院子旁边，江柔轻车熟路过去，敲门想进去的时候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巨响：“一群废物，连个人都看不住。还不赶紧去找，找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！”
砰的一声，江柔听到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，被吓了一跳。
刚打开门的手都顿住在了原处。
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里面。
薄景尧适才察觉江柔进来，回头睨了她一眼，黑曜石般的深瞳像是淬了一层寒霜，紧锁着俊眉盯着她。
江柔抬起手里的托盘：“周阿姨说你还没吃早饭，我就拿过来给你。”
“拿走。”薄景尧冷冷道了句，倒在了一旁的器材里。
白色的运动衫，胸肌腹肌若隐若现，他额头渗着细汗，男性荷尔蒙爆棚，如同行走的危险因子。
江柔指节微微发紧，没有离开，端着果盘走到他跟前：“空腹不好，你多少吃点。”托盘放在一旁，江柔端起牛奶给他：“牛奶还是热的。”
薄景尧撩起眼皮：“你听不懂人话是么？”
“你刚刚像是个凶兽，说的多少不像人话，我听不懂不是很正常么？”江柔低眉顺目，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柔软。
没看他的脸，江柔将牛奶还递到他跟前：“骂人口不干吗？喝点吧。”
“……”薄景尧俊脸沉了沉，怒道：“江柔，你胆子肥了是吗？敢讽刺我？”
“我这样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。”江柔咬着下嘴唇，并不怵他。
这段时间相处下来，江柔心里也清楚，薄景尧虽然脾气不好，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情，就真的会恼怒，跟她算账。
见他没反应，江柔疑惑道：“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？谁惹你了吗？”从昨晚回来后，薄景尧心情好像就一直不好。
刚才那声低吼怒斥她没听清楚，但显然不会是苏佳尔惹得他。
那是出什么事了？
她满腹疑惑，薄景尧轻嗤了声，却没有打算的解释的意思。
移开了盯着江柔的目光，稍缓了情绪把牛奶接了过来，他一口就干了半杯，双手摊开，靠着跑步机站着，轻轻摇晃着半杯牛奶，也不知道正想着什么。
偌大的健身房里气氛安静，江柔想了想，问他：“你手什么时候好的？”
明明前几天都还没好。
薄景尧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，没解释。
江柔舔了舔干燥的唇：“你这几天不回来，你是去哪里了？是陪着苏佳尔？”声音里几分黯然惆怅的失落。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，活像是这不过是件再平常的事，丝毫没有打算的意思。
江柔把到口边的话咽下。
两厢沉默，薄景尧拿过挂在器材上的毛巾，胡乱擦拭了额头的汗，他刚站起身准备去洗个澡，见江柔忙不迭跟上他，男人顿了顿，回头：“你跟着我干什么？”
江柔不紧不缓抬起小脸跟他对视：“不跟着你，我怕一会你人又不见了。”
“还委屈上了啊？”薄景尧低笑了声，饶有兴致道：“江柔，有些话，不需要说的太明白。”
“那赌约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男人忽然间倾身朝她凑近，薄景尧手撑在墙壁里，距离不过几厘米的时候，才停下来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：“一个赌约而已，三个条件我薄景尧给得起。还不需要因为一场赌约，我就要牺牲我的美色，来勾引你，迎合你。懂？”
近在咫尺，他的气息萦绕着她。
出口的话，却瞬间让江柔红了脸，不是羞赧，是自取其辱的羞愤。
她死握着拳头，指甲刺破了掌心，溢出一丝鲜红的液体，她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。
江柔故作镇定后，神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，缓声道：“既然你给得起，赌约还剩两天，我想，我应该不会输的。我可以先向你提一个要求吗？”
“哦？”薄景尧挑起一眉，满是兴味地回头，饶有兴致开口：“说来听听？”
玩世不恭地模样，看不出喜怒。
江柔心脏发紧，话已经说出口，她也没再掩饰：“ET项目子工程Q3的代理权，我希望你可以跟江氏合作。江氏在这方面的优势，不比其他家差。你交给其他家，也是一样。不如，你交给江家负责怎么样？我可以保证，不会让你失望，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。”
一股脑的说完，等了好一会，都没听到他回答。
江柔见他若有所思，不知道正想着什么，便深吸了口气，平复着气息走近他，一边斟酌着措辞：“可以吗？”
薄景尧单手抄着袋，往一旁的墙壁靠了靠：“TE工程？你的胃口可不小啊，连ET的主意都敢打。”
薄家生意遍布全球，各个领域皆有渗透进军。
但经营的主要领域却是在互联网方面，而近两年，是在往科技上发展。
ET项目便是博世打入科技的第一个项目，预备开发研究的是超现实人工智能。
这个项目也是由内阁首肯参与支持，成败皆是关乎着薄家往后二十年，能否继续站在商业顶端的之一的重要因素。
也是接下来博世集团近几年会大力发展的项目之一，目前还在调研阶段。
为了筹备启动这个项目，博世可没少费废人力资力。
本该这么重要的项目工程，是不会落到薄景尧的手里。
但薄正扬跟薄俊安都有意提拔薄景尧，才顶着巨大压力，不顾众多元老功臣，和股东的意见，交由薄景尧负责。
只是薄景尧威信不足，又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。为了达到稳健的效果，参与负责的还有几个元老工程。大多数主要以薄景尧的意见为主，却也不完全是他说了算。
毕竟这个项目实在要紧，预备启动资金便是三百个亿。
不同以往薄俊安交给他小打小闹，无关要紧的那些小投资小项目。
如此重要的项目落在薄景尧手里，要是成功了，他以后就能彻底在博世站稳脚。可若稍有什么差池，他这个薄三少，怕是再也无法在博世里立足，那些为数不多支持他的股东元老，都会对他尽所能的失望。
可不是江柔几句话，就能让薄景尧答应跟江氏合作的。
尽管江氏在这方面，这几年来确实出色又成绩，是行业内的佼佼者。
只是相比于江氏，薄景尧心里早有了‘更好’的人选。
仅是个小秘书，江柔并不清楚内情。
被他深邃的目光盯着，脊骨不由绷紧。
斟酌着措辞正想说什么的时候，跟前的男人忽然拉下脖子，凑近她：“你妈让你求我的？嗯？”
江柔不语，俨然是默认了他的猜测。
薄景尧轻嗤了一声，舌头顶了顶腮帮，他满是兴味的盯着低眉顺目，心虚又倔强的小女人，凤眸里的情绪内敛又邪气，吊儿郎当的笑了下：“这个项目确实是在我手里，我想给谁都行。不过……”
他拖长的尾音瞬间把江柔的心脏都提了起来，紧张追问：“不过什么？”
“我还没输呢，凭什么现在答应给你？嗯？”
云淡风轻地一句话，如同寒天十二月当头向她泼下一盆冷水。心凉了一截，呆滞地望着他的面容，怔怔地忘了反应。
“不到最后一刻，别太自信。”
薄景尧抽出长指挑起她的下颌，轻启薄唇缓缓开口道：“譬如，你现在跟我开口，是急了吧？江丽薇那老狐狸给你期限了？”
无需江柔回答，只一眼，薄景尧便清楚他说对了。
俯视着微白着脸的江柔，不急不缓继续说：“我猜猜，就这一两天她跟你要结果吧？江柔，我现在不答应你，你是不是得继续求我？”
“我有钱有势，你无财无物。除了你这张脸，这小身板，你有什么值得我有半点兴趣的？我要非不答应，你连跟我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。当然，我要是再狠一点，跟你提了点什么要求。你猜，你能不能一直坚持住不求我？嗯？”
似笑非笑地语气，轻而易举就完全戳中了她所有的痛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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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口喊爸？
江柔神情错愕，但一对上陆明辉温和的眼神，江柔心中又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从小在孤儿院长大，她没有过父亲。
早前被接回江家的时候，江丽薇也没有跟她提起过父亲的事。
还是从江雅口中江柔才知道，她们的爸爸早在十年前就跟江丽薇离婚，并不在东城里。
她更是从来没有见过。
不过简单的一个称呼，在喉咙里滚了几圈，她才尽作轻松唤了出来：“爸。”
“乖。”陆明辉笑着对江丽薇道：“薇薇，你这女儿真乖巧，看着就是个招人疼爱的。”
“那是。”江丽薇露出一丝得意，笑着说：“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。”
“也对，江总女儿，哪能不优秀？”陆明辉附和，眉眼含笑，可见心情不是一般的好。
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，低眉顺目呆在一旁，也不插嘴。
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。
“既然你认我当干爹，叫我一声爸，我今天也没准备个什么，这个就送给小柔你当个纪念了。”陆明辉摘下了脖子里挂着的玉佩递给江柔。
长方形的玉佩浑身玉质通透，隐约一抹红。江柔虽然不懂玉，却也可以看出这块玉价值不菲。
尤其还是陆明辉佩戴的。
江柔俏脸微变，意外他会把这么贵重的表送给自己，忙说：“这太贵重了，我不能收。”
“这……”陆明辉扭头看向江丽薇：“薇薇，这……”
“既然是你爸给你的，那就收着吧。”明明是在笑，无形中的气场，却让江柔不敢多嘴一句，“谢谢爸。”
江柔接过陆明辉递给她的玉佩，拿在手里似有千斤重。
“你这孩子，客气什么呢？”
温和的口吻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。
江柔将怀表握在手里，心情几许复杂，抬眸对江丽薇道：“妈，陆……爸，我去下洗手间，你们先聊。”她歉意一笑，也不等两人说话，便率先起身离席。
陆明辉略微抬头，目光一路跟随着江柔越走越远的身影，神色几分凝重，意味不明地道：“小柔，是个好孩子。”
江丽薇眼里闪过一抹自嘲，旋即，跟个没事人一样，轻笑着问失神的陆明辉：“她长得是像我，还是像她父亲多点？”
陆明辉一愣，对上江丽薇含笑的眼睛，他神情默然。
江丽薇笑笑喝了口水。
——
江柔走远了，在她们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，才靠在罗马大石柱后停了下来。
将怀表拿到跟前，她打开看了几眼，粉唇紧紧地抿住。
这是第三次，江丽薇带她来见陆明辉。
早前除了她跟薄景尧的婚礼陆明辉出席过，便没有见过面，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，他为什么会认自己当女儿？
投缘？
江柔并不觉得。
江丽薇，她到底想干什么？
江柔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，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，但过于缺乏的信息，她也猜不透江丽薇的心思。
她把几次见面说话过的话，以及小细节都联系起来，都没发现什么过于不对的地方。
除了，他看她的眼神，每次都很温和。
难道，他跟她爸爸认识？
可要只是因为如此，认江雅当干女儿，都比认她来的更合适吧？
何况早前江柔也没有听说过，江丽薇跟陆明辉还有什么更深的关系。
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交杂，江柔觉得混乱，很烦躁。
江柔深深地吐纳了气息，平复好气息，正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，不想迎面却是碰到了薄俊安。
他手里拿着个手机，正跟人打电话，看到江柔，他愣了愣，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，便掐断了通话，温笑着跟江柔打招呼：“小柔怎么在这？是跟阿尧过来玩？还是跟朋友来的？”
他一身休闲西装打扮，身形挺拔修长，面如冠玉，唇边噙着一抹笑，温和，如沐春风。
“我妈让我过来玩，我就来了。”
江柔解释了句，佯做没事人一样，笑着问薄俊安：“大哥也是来打球吗？”
薄俊安颔首，视线不经意落在江柔手里的拿着的玉佩上时，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讶，只一瞬又被他敛了下去，快到让人无法察觉。
江柔意识到玉佩还拿在手里，不着痕迹放进口袋，脸上有些细微的不自在，不注意看的话，并不会察觉。
“嗯，跟几个朋友过来走走。”末了，他又说：“你大嫂也在，要不一起过去打个招呼？”
薄俊安的妻子袁昕出身书香门第，在内阁里工作。
从政不从商。
江柔跟她关系还算和谐，但也没多好，特意打招呼的事，还是不必要。
“我妈她们还在等我，我就先不过去了。等下周我再跟景尧回家，探望爸妈。”
薄俊安眉头轻蹙，还想说什么的时候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。
江柔便说：“大哥你先忙吧，我去下洗手间，先失陪了。”
走远，江柔才呼了口气。
等江柔上完洗手间回来的时候，已经不见了陆明辉的身影。
江丽薇独自坐在休息椅里，手里端着杯茶正轻轻品尝着，若有所思地模样，不知道正想些什么。
江柔佯做没事人一样过去唤了声妈。
江丽薇瞟了她一眼，适才开口：“坐吧。”
江柔颔首坐下，张望了下四周，轻声说：“陆叔叔走了吗？”
江丽薇品了口红茶：“还叫陆叔叔？”
对上她看着自己的眼睛，江柔心脏微微发紧，不自在极了。微微握紧粉拳，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：“妈，他为什么想认我当干女儿？”
明明，都没见过几次。
江丽薇挑起一眉，不答反说：“看来，你是不情愿。嗯？”她唇角似扬非扬，无形中的出来气场，让人感到发怵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，是长期以来对她的敬畏和恐惧。
她连忙摇头：“不、不是，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。”
“就你这脑袋，能想明白什么？”江丽薇轻嗤了声，满是对江柔这个女儿的不屑和轻蔑。
江丽薇将瓷白精致的茶杯放下，白皙的长指摁了摁眉心，几分疲倦：“该你知道的，我自然会让你知道，不该你知道的，少打听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话在口边还没说完，江柔又咽了下去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江丽薇冷笑的哼了声，闭了闭眼眸，正要起身的时候，耳畔传来江柔谨小慎微的询问：“妈，我可以看看宝宝吗？”
“还不是时候。”
撂下一句话，江丽薇没再看江柔，便往外面走。
江柔连忙起身跟上。
就听江丽薇说：“薄景尧最近信任你了？你在他办公室里办公？”
江柔闻言一愣，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茬，还是如实道：“谈不上信任，他现在虽然对我上心了许多，但也还很排斥我，让我到他办公室里，是好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。”
“薄景尧虽然蜗居在市场部里，是个有名无实的副总，但一个月前，他大哥薄俊安将我ET项目交给了薄景尧来负责。目前ET还在招标筹备的阶段，江氏是其中之一的备选合作目标。只是……天宇也在跟江氏竞争。你想个办法，让薄景尧答应ET项目子工程的Q3跟江氏合作。”
ET工程项目？江柔对这个事略有耳闻，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。
但没想到江丽薇会让她去找薄景尧说情。
惊讶过后，江柔硬着头皮说：“妈，景尧他……”
她正想说，她恐怕没有这个能力，江丽薇便率先开口：“他还在东城，三天内你说服他把代理权给江家，我让你见他一面。”
顿了顿，江丽薇回头意味不明地瞧了江柔一眼：“这个项目，我们江家势在必得。明白？三天后下午四点的飞机，能不能赶上，就看你了。”
一番话犹如当头泼了江柔一盆冷水。
虽然没有明说，但江柔清楚她口中的‘他’指的就是她的宝宝。
这是江丽薇第一次松口，愿意让她看宝宝。
可是这个要求……
江丽薇没看她的脸，只淡淡道了句：“陆家位高权重，我们家现在需要陆家的势力。难得陆明辉喜欢你，你平时就多跟他联络下感情，别得罪惹恼了他。”
江柔紧抿着的唇都在颤抖。
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，却连追上的勇气都没有。
一个又一个条件，如同无数个包袱压在她的身上，江柔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隐隐觉得江丽薇在下一盘挺大的棋，而今，她还很‘有幸’的成为了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。
但面对这个结果，江柔除了满满的无力和挫败感，什么都没有。
夜，墨色深沉。
江柔睡得迷迷糊糊之际，忽然间感觉到身侧躺了个人，她瞬间从朦胧睡意中惊醒，扭头一看，果然是薄景尧。
男人身上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，柔色的灯光里，他闭着眼眸，像是没有察觉到江柔的存在，旁若无人的入眠。
“景尧？”江柔唤了他一声，没听到回到，迟疑了下，她扶着床坐了起身：“你怎么喝那么多酒？我去给你煮醒酒汤？”
没听到回答，江柔迟疑着正要起身，手腕倏然被人拉住，重心不稳，她踉跄着摔倒在薄景尧的怀中。
江柔嘶了口凉气，抬眸对上的便是男人的眼眸。
薄景尧大手扣着她的细腰，凤眸半睁开一条缝隙：“吵什么？闭嘴！”
冷漠的警告，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场冷漠。
江柔吞咽了下唾沫，轻声解释：“你喝多了，我去给你煮醒酒汤。”
见他眉头紧锁，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，江柔想了想说道：“你身上酒味太重了，难闻，你去洗个澡吧。”
烟酒味江柔都不算厌恶，但也不喜欢一晚上闻着这个味道睡觉。
“你嫌弃我？”薄景尧挑起一眉，俊美无俦的面容流露出一丝不悦，眯着的凤眸充满了危险：“你敢嫌弃我？”
嫌弃她？
江柔无奈道：“我没有嫌弃你，你这样也睡也不舒服。”
“大爷我乐意。”薄景尧眉头狠狠皱了下，江柔想推开他，男人忽然一个转身，将她欺在身下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。
江柔咯噔了下，杏眸圆睁，呆呆地看着他，不知道他玩的哪一出。
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柔色的灯，四目相对的气氛静谧，隐隐约约还萦绕着一种暧昧升温。
小手紧攥着被子，她紧张的想说点什么的时候，薄景尧忽然唤了她一声：“江柔。”
江柔一言不发，安静地跟他对视。
平静的面容下，心底的慌乱，仅她一人而知。
片刻，薄景尧长指若有似无地轻抚了下她的脸蛋，节骨分明的长指掐住她的下颌。江柔疼的嘶了口凉气，皱眉质问：“你干嘛？”
想要把他的手拿开，手腕却被他先一步拽住。
江柔这也才发现，他手，好了？
“你的手……嗯啊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男人突然抬手扣住她的肩膀，让江柔枕着他的胸膛：“别说话，让我睡会。”
“薄景尧，你干嘛了？”江柔心里奇怪，直觉薄景尧今天很不对劲。
薄景尧撩起眼皮瞧她一眼，忽然侧起身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：“你说我干嘛了？嗯？”
刻意拖长的尾音磁性性感。
江柔吞咽了下唾沫，“苏佳尔给你气受了？”
见他凤眸眯起，一派危险。
江柔也不怵，靠在他的怀中跟他对视：“还是哪个女人胆大包天给你气受？”
薄景尧脸顿时沉了下来，咬牙切齿：“江柔！”
“不是你让我说的吗？你这么生气干什么？”江柔无辜的眨了眨眼睛，继续猜测道：“难道是被我说中了，你才这么生气？”
在她以为薄景尧要生气的时候，男人忽然笑了声，勾起的薄唇邪邪痞痞的：“你可真聪明啊。”
江柔有些懵，薄景尧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：“你们女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？嗯？”
距离太近，两人的气息缠绕着，他身上的酒味不难闻，反而如同掺了迷迭香般，引人沉沦：“嗯？”
江柔抿愕然，还没开口，男人指腹落在她的唇瓣轻轻摩挲：“说说？”
“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，你又不告诉我你口中的女人指的是哪些，又因什么生气，我怎么说？”江柔轻嗤了声：“总归你说的不会是我吧？我这几天可是见都没见到你。”
男人沉默不语，江柔自嘲一笑，呼了口气：“既然你清醒了，那你躺一会去洗澡吧，我先睡了。”
江柔困得脑袋发懵，眼皮子都快睁不开，没心思跟他扯。
何况，扯的还是其他女人的事。
刚要从他的怀中撤离，薄景尧忽然摁住她的肩膀，俯身含住她的唇……
江柔眼瞳一紧，满目惊诧。
想把他推开，薄景尧下颌抵在她的头顶，将江柔扣在怀中，在她耳畔吐气如兰：“真软。”
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，身体如同触电一般轻轻颤栗。
江柔脑袋嗡一声作响，小脸爆红：“你……”她心跳的有些快，又羞又恼，气的言语凝噎：“不要脸！”
男人下颌蹭了蹭她的脸蛋儿，轻笑着说：“几天没见，怪想你的。嘴巴又这么不老实了，就不想我？”
想她？
明明是情人耳边语的温柔语气，江柔却觉得讽刺，讥诮道：“难得薄三少美人在侧，还记得我这个黄脸婆。我是不是挺荣幸的？”
“黄脸婆？”薄景尧挑起一眉，玩味道：“挺白的啊，哪里黄了？我瞧瞧。”说着，他便要开灯，江柔却是气恼的转过身背对着他，紧紧地搂着被子：“我先睡了。”
薄景尧瞧着她的背影，收回抬在半空的手枕在脑后。
两相沉默，过了半响江柔没听到他的声音，也没见他起身去洗澡，转身就见薄景尧已经睡着了过去……
“薄景尧，你去洗澡。”江柔手扶着床单起身，想要摇醒他。
唤了声，见他一动不动，江柔咬着唇，有些气恼。
尤其是他皮鞋都没脱，就这么懒懒散散的躺在床里。
无法，江柔只得硬着头皮起身给薄景尧脱去鞋袜。
目光落在他的皮带扣里，她闭了闭眼睛，心一横去给他解，只是还没解开，手忽然间被握住，薄景尧半睁着凤眸盯着她：“干什么？”眼里涌动的情绪，耐人寻味。
活像是江柔要对她图谋不轨似的。
江柔吓得连忙抽回了手，不自在的舔了舔唇，嗓子微微干哑：“皮带咯着不舒服，我帮你解开而已，你别多想，我没有那个想法。”
薄景尧半坐起身，抽了根烟叼在薄唇里：“哪个想法？”
静谧的卧室里，瞬间萦绕起了一丝暧昧。
“……”江柔哑言，没理会他的戏谑：“既然你醒了，你自己去洗澡吧。”说完，她没看薄景尧迅速进了洗手间。
把门关上，江柔狠狠地洗了两把冷水脸，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。
看着镜中脸蛋发烫的自己，江柔垂着脑袋，撑在洗手台里的双手紧握着泛白。
挥之不散的是男人的话。
哪个想法？
混乱的思绪，不知道怎么想的，全又被中午江丽薇那番话给代替。
想办法让薄景尧答应。
他会答应他吗？
依照薄景尧的性子，他不为难她，已经是万幸的，又怎么会答应帮她的忙？
深深地喘着气，江柔正要出去的时候，浴室的门突然间被人从外打开，扭头一看，便是薄景尧。
他指缝里还夹着半根烟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，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邪魅，痞痞地盯着她：“脸红个什么劲？嗯？”
“被人调戏气的。”尽作镇定说完，无视薄景尧径直出了浴室。
躺在床里，睡意却早已经跑了个七七八八。
浴室里传来的水声，更是扰得她不得安宁。
深吐纳着气息，江柔闭上眼眸迫使自己入眠，不去是胡思乱想。
这一夜，她睡得极其不安，断断续续的醒来，已经是十点多。
身侧没了薄景尧的身影，江柔有点习以为常。
只以为他又出去了。
吃早饭的时候，才从周婶口中得知，他在别墅的健身房里。
瞧周婶要端水跟切好的水果上去给薄景尧，心思一动，江柔对周婶道：“我端去给他吧。”
想到薄景尧这几天没在，今个儿好不容易在别墅里，周婶立时就会意，把手里的托盘给了江柔。
健身房设在一楼院子旁边，江柔轻车熟路过去，敲门想进去的时候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巨响：“一群废物，连个人都看不住。还不赶紧去找，找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！”
砰的一声，江柔听到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，被吓了一跳。
刚打开门的手都顿住在了原处。
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里面。
薄景尧适才察觉江柔进来，回头睨了她一眼，黑曜石般的深瞳像是淬了一层寒霜，紧锁着俊眉盯着她。
江柔抬起手里的托盘：“周阿姨说你还没吃早饭，我就拿过来给你。”
“拿走。”薄景尧冷冷道了句，倒在了一旁的器材里。
白色的运动衫，胸肌腹肌若隐若现，他额头渗着细汗，男性荷尔蒙爆棚，如同行走的危险因子。
江柔指节微微发紧，没有离开，端着果盘走到他跟前：“空腹不好，你多少吃点。”托盘放在一旁，江柔端起牛奶给他：“牛奶还是热的。”
薄景尧撩起眼皮：“你听不懂人话是么？”
“你刚刚像是个凶兽，说的多少不像人话，我听不懂不是很正常么？”江柔低眉顺目，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柔软。
没看他的脸，江柔将牛奶还递到他跟前：“骂人口不干吗？喝点吧。”
“……”薄景尧俊脸沉了沉，怒道：“江柔，你胆子肥了是吗？敢讽刺我？”
“我这样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。”江柔咬着下嘴唇，并不怵他。
这段时间相处下来，江柔心里也清楚，薄景尧虽然脾气不好，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情，就真的会恼怒，跟她算账。
见他没反应，江柔疑惑道：“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？谁惹你了吗？”从昨晚回来后，薄景尧心情好像就一直不好。
刚才那声低吼怒斥她没听清楚，但显然不会是苏佳尔惹得他。
那是出什么事了？
她满腹疑惑，薄景尧轻嗤了声，却没有打算的解释的意思。
移开了盯着江柔的目光，稍缓了情绪把牛奶接了过来，他一口就干了半杯，双手摊开，靠着跑步机站着，轻轻摇晃着半杯牛奶，也不知道正想着什么。
偌大的健身房里气氛安静，江柔想了想，问他：“你手什么时候好的？”
明明前几天都还没好。
薄景尧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，没解释。
江柔舔了舔干燥的唇：“你这几天不回来，你是去哪里了？是陪着苏佳尔？”声音里几分黯然惆怅的失落。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，活像是这不过是件再平常的事，丝毫没有打算的意思。
江柔把到口边的话咽下。
两厢沉默，薄景尧拿过挂在器材上的毛巾，胡乱擦拭了额头的汗，他刚站起身准备去洗个澡，见江柔忙不迭跟上他，男人顿了顿，回头：“你跟着我干什么？”
江柔不紧不缓抬起小脸跟他对视：“不跟着你，我怕一会你人又不见了。”
“还委屈上了啊？”薄景尧低笑了声，饶有兴致道：“江柔，有些话，不需要说的太明白。”
“那赌约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男人忽然间倾身朝她凑近，薄景尧手撑在墙壁里，距离不过几厘米的时候，才停下来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：“一个赌约而已，三个条件我薄景尧给得起。还不需要因为一场赌约，我就要牺牲我的美色，来勾引你，迎合你。懂？”
近在咫尺，他的气息萦绕着她。
出口的话，却瞬间让江柔红了脸，不是羞赧，是自取其辱的羞愤。
她死握着拳头，指甲刺破了掌心，溢出一丝鲜红的液体，她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。
江柔故作镇定后，神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，缓声道：“既然你给得起，赌约还剩两天，我想，我应该不会输的。我可以先向你提一个要求吗？”
“哦？”薄景尧挑起一眉，满是兴味地回头，饶有兴致开口：“说来听听？”
玩世不恭地模样，看不出喜怒。
江柔心脏发紧，话已经说出口，她也没再掩饰：“ET项目子工程Q3的代理权，我希望你可以跟江氏合作。江氏在这方面的优势，不比其他家差。你交给其他家，也是一样。不如，你交给江家负责怎么样？我可以保证，不会让你失望，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。”
一股脑的说完，等了好一会，都没听到他回答。
江柔见他若有所思，不知道正想着什么，便深吸了口气，平复着气息走近他，一边斟酌着措辞：“可以吗？”
薄景尧单手抄着袋，往一旁的墙壁靠了靠：“TE工程？你的胃口可不小啊，连ET的主意都敢打。”
薄家生意遍布全球，各个领域皆有渗透进军。
但经营的主要领域却是在互联网方面，而近两年，是在往科技上发展。
ET项目便是博世打入科技的第一个项目，预备开发研究的是超现实人工智能。
这个项目也是由内阁首肯参与支持，成败皆是关乎着薄家往后二十年，能否继续站在商业顶端的之一的重要因素。
也是接下来博世集团近几年会大力发展的项目之一，目前还在调研阶段。
为了筹备启动这个项目，博世可没少费废人力资力。
本该这么重要的项目工程，是不会落到薄景尧的手里。
但薄正扬跟薄俊安都有意提拔薄景尧，才顶着巨大压力，不顾众多元老功臣，和股东的意见，交由薄景尧负责。
只是薄景尧威信不足，又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。为了达到稳健的效果，参与负责的还有几个元老工程。大多数主要以薄景尧的意见为主，却也不完全是他说了算。
毕竟这个项目实在要紧，预备启动资金便是三百个亿。
不同以往薄俊安交给他小打小闹，无关要紧的那些小投资小项目。
如此重要的项目落在薄景尧手里，要是成功了，他以后就能彻底在博世站稳脚。可若稍有什么差池，他这个薄三少，怕是再也无法在博世里立足，那些为数不多支持他的股东元老，都会对他尽所能的失望。
可不是江柔几句话，就能让薄景尧答应跟江氏合作的。
尽管江氏在这方面，这几年来确实出色又成绩，是行业内的佼佼者。
只是相比于江氏，薄景尧心里早有了‘更好’的人选。
仅是个小秘书，江柔并不清楚内情。
被他深邃的目光盯着，脊骨不由绷紧。
斟酌着措辞正想说什么的时候，跟前的男人忽然拉下脖子，凑近她：“你妈让你求我的？嗯？”
江柔不语，俨然是默认了他的猜测。
薄景尧轻嗤了一声，舌头顶了顶腮帮，他满是兴味的盯着低眉顺目，心虚又倔强的小女人，凤眸里的情绪内敛又邪气，吊儿郎当的笑了下：“这个项目确实是在我手里，我想给谁都行。不过……”
他拖长的尾音瞬间把江柔的心脏都提了起来，紧张追问：“不过什么？”
“我还没输呢，凭什么现在答应给你？嗯？”
云淡风轻地一句话，如同寒天十二月当头向她泼下一盆冷水。心凉了一截，呆滞地望着他的面容，怔怔地忘了反应。
“不到最后一刻，别太自信。”
薄景尧抽出长指挑起她的下颌，轻启薄唇缓缓开口道：“譬如，你现在跟我开口，是急了吧？江丽薇那老狐狸给你期限了？”
无需江柔回答，只一眼，薄景尧便清楚他说对了。
俯视着微白着脸的江柔，不急不缓继续说：“我猜猜，就这一两天她跟你要结果吧？江柔，我现在不答应你，你是不是得继续求我？”
“我有钱有势，你无财无物。除了你这张脸，这小身板，你有什么值得我有半点兴趣的？我要非不答应，你连跟我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。当然，我要是再狠一点，跟你提了点什么要求。你猜，你能不能一直坚持住不求我？嗯？”
似笑非笑地语气，轻而易举就完全戳中了她所有的痛处。
狠狠地摁住她的七寸软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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