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梅煮酒_长公主要和离[重生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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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梅煮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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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雨水小了些,打在车厢上的噼啪雨点也小了很多,然而楚染一身黑色袍服上都是泥水,在听到陆莳的讽刺后,她莫名一怔?

  难不成陆莳识破她了?

  她策马走近,伸手欲掀开车帘的时候,萧明匆匆跑过来,禀道:“太子殿下,这几人该如何处置?这个时候太乱了,关也关不住的。”

  楚染略一沉吟,就听到陆莳的声音:“殿下若放心,便交给臣,过几日便让人送去郢都。”

  “不用了,孤自己会处理,不劳陆相费心,您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体为好,到时腿真的坏了,阿姐就有了退婚的理由,毕竟谁愿意嫁给一个残废之人。”

  楚染直接拒绝陆莳的好意,今日连续欠下两份人情,再欠就真的还不清了,她苦恼地看了一眼马车。

  她讽刺的话,让萧明震惊,他下意识看向马车,里面坐的是养病的陆相?

  陆莳好似没有听到外面楚染讽刺的话,淡然回她:“烦请殿下回去告知公主,待她及笄后,臣便去向陛下提亲。”

  冷风中,楚染握紧了自己的缰绳,冷冷道:“这句话还是陆相自己去说,孤觉得羞耻。”

  “臣突然觉得方才的殿下与此时不同,那般矫健的身姿与您现在畏缩的模样不似一人,或许臣方才是错觉。”陆莳的声音好似在笑。

  楚染恼了,便道:“陆相想说孤方才不知羞耻?”

  “羞耻与否在于殿下,您若不将方才几人交给臣,明日太子便知您、脱了旁人的衣物。”陆莳的威胁不轻不重,却能让楚染浑身一震。

  太子若知晓她今日所为,只怕会气得吐血,她咬牙道:“陆相为何不愿意退婚?”

  “臣等了殿下十年,为何要退婚?”陆莳在车厢内弯了弯唇角,神色如常,挺直的脊背微微松懈下来,靠着车壁静静等着楚染的回话。

  楚染不知这人有何本事,未见她人就识破了她的身份,她沉默少顷,低声道:“陆相娶我可就成了王后的敌人了。”

  陆莳闻声,侧了侧身子,那双墨色的眼眸中晦暗不明,更似空洞,她同样放低声音:“我不与殿下成亲便是王后的朋友?”

  恒王有霍家的支持,势力与太子齐平,而太子与楚染的依靠便是在外镇守一方的连家,而皇帝最忌惮的便是手握重兵的大将。

  太子这是撞到皇帝的刀刃上去了,但他极为赏识满身清贵的陆莳。陆莳知他心意,替他收拾了几位‘心怀不轨’的武将,故此得到了相位。

  楚染对陆莳的所为心存不屑,可两人到底是有婚约的,她觉得自己同陆莳无法处到一起,不如退婚的好,不然她总觉得陆莳在盯着她,就像是给皇帝做探子一般。

  因此,她在陆莳拜相后主动写信退婚,但陆莳未曾给予回应。

  隔着车帘,她看不到陆莳此刻的神情,大约是极为得意的,有了她的把柄如何不得意。

  她不想与这人争了,便故作大方道:“如此,我便将这几人送给陆相,你我之间互不相欠。”

  以这三人的性命抵去今日的两份人情,楚染想得确实很精明。

  陆莳识破她的小心思也未曾言明,颔首道:“臣谢过殿下。”

  楚染不与她计较,吩咐萧明将这几人给陆莳送过去,自己回身去帐篷内换衣裳。她的衣裳几乎从里到外都是湿透的,她来时做了准备,胸口以绸带裹住,现在绸带也都是湿透的。

  她知晓这里的处境不好,衣裳多带了几套,都是临时赶制的,有些大小不合身,也能将就穿。她几乎冷得发抖,凑近火堆处烤了烤才缓解身上的冷意。

  带来的几乎都是与太子平日里一样的款式,太子自小羸弱,身材比她高一些,她在自己靴子里垫了增高一类的东西,与太子也无异了。

  将自己收拾好后,萧明就回来复命,“陆相的人已经将那几人带走了,殿下,臣不明白为何将这几人送给陆相,这么大的便宜就给她了?”

  他是武将,方才殿下那幕多么英雄,身子本来就不好,这么卖命才稳住那群要暴动的百姓,陆相过来动动嘴皮子就将人带走了?

  这也太不公平了。

  楚染看着外面变小的雨势,帐篷上方不断有大颗的水珠往下掉,她唇边笑意讥诮:“孤也不想给,就当还她的人情,对了,那群商户开门了吗?”

  萧明道:“有几家熬不住,已经开门了,杯水车薪,怕是不够啊。”

  “无妨,撑一刻是一刻,孤再去催催陛下,你先下去巡视,莫让有心人去煽动百姓情绪。”楚染吩咐几句后就转身回帐篷里休息。

  外面有人在把守,她也可以歇息片刻,陆莳的话一直搅得她心境不宁。

  她二人关系微妙不明,又关系到她的前途,她为何不肯退婚。

  第二日的时候,楚染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,都与商户谈定了,到时写下欠条即可。

  春雨连绵,最是扰人,屋檐上的水在徐徐下落,时而滴答一声。

  陆莳坐在轮椅上,莹白的指尖捧着一盏茶,身旁婢女从远处走来,笑吟吟说:“陆相,您的青梅酒可以饮了,今晚要试试吗?”

  青梅煮酒,让人深思。

  陆莳眼前一片漆黑,她听到婢女欢喜的声音后终是舍得展颜,她笑说:“我不宜饮酒,你着人去给赈灾的太子殿下送些过去,记得要悄悄的。”

  婢女不大乐意,道:“昨日太子殿下都说您是残废人,您怎地还对他那么热情,他是储君,可您也是丞相,哪能这般折辱您的。”

  “无妨,我不与孩子计较,你且让人送去,她自会明白的。”陆莳道。

  婢女捧着酒坛不大明白她的意思,不解道:“您这还有含义?”

  “你且去吧。”陆莳不曾多说就打发她离去,雨后的风有些冷,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裳,脑海里略过楚染的模样。

  前世里楚染一生所为都为了太子楚瀛,可到后来都没有保得住他,今生亦是如此。她抿了抿唇角,想起前世里楚染与她和离时的情景。

  那时太子刚死,楚染如同天塌一般,哭过闹过一通后,依旧无济于事,皇帝始终认为太子死于旧疾,不久后册立恒王为太子。

  楚染在府内枯坐一夜,而后便与她和离。态度坚决,哪怕皇帝斥责她,也不曾改变。

  二人几年的感情随着太子的逝去而消失无痕。

  她以为是自己失去了辅助太子登位的作用了,楚染便放开了她。直到楚染死在自己封地上,她方知不过是楚染的障眼法。

  皇帝早就容不下她,容不下连家,楚染选择自己一死来保全长平侯连家,她一生殚精竭虑都未曾得善终。

  廊下的风大了,陆莳自回忆里醒过神来,耳畔接着多了匆匆的脚步声。

  幕僚来禀事,道:“陆相,闹事的几人已按照您的意思送去了郢都,秘密送去陛下跟前,不会惊动旁人。”

  陆莳轻轻嗯了一声,便无回音。

  幕僚跟着陆莳多年,不明她此举的意思,大胆问道:“您为何不以太子的名义送回郢都,到时还可指认凶手的,这般从太子手里抢人,他会心生怨恨,到时您与新平公主的婚事可真的要……。”

  陆莳将手中的茶盏轻轻置于一旁的小几上,声音很轻,动作与正常人无异,她开口解释:“指认又如何,陛下会由着那些人去指认王后或者霍老?不如将人悄悄送过去,陛下知晓内情却不发,对太子心中有愧,多少会有些弥补,大吵大闹会让陛下觉得颜面尽失。”

  皇帝多疑且爱颜面,想让自己成为仁慈贤明之君,不容自己对外有任何污点。

  幕僚皱眉,不敢多说话,行礼后便退了下去。

  庭院内只有陆莳一人,她一人静坐须臾后,自己站起身走回屋内。来这里有一月的时间,哪怕她眼盲,也摸清了此地的构造摆设。

  一月前无故坠马,醒来便已看不见了。也就是那时脑海里却多了前世里的记忆,郢都内的大夫都已瞧过,毫无用处。前世里并无眼盲,或许这就是她从重生的代价。

  宫中御医也不敢用,毕竟摸不准是不是有皇帝的人。她初拜相就眼盲,相位丢了也就罢了,新平公主有了这般的理由定会退婚。

  屋内没有太多的摆设,桌椅小榻,陆莳回榻后,幕僚迎着大夫匆匆过来。

  婢女将榻前的纱幔放下,隔去大夫的视线。大夫将指尖轻轻落于陆莳手腕上,一面问道:“何时看不见的?”

  “数日前郊外落马,醒来后就看不见了。”婢女代为答道。

  大夫脸色愈发差了,诊脉后也不见好转,为难道:“落马应当是伤到脑袋,我以针灸试试,不过是否有成效就不知了。”

  婢女笑了笑,“大夫这边请吧。”

  她将人引至门外,算作是婉拒,多少人都说了这般相同的话,她都不信了。

  将大夫送走后,她回屋才道:“陆相莫要灰心,总会好的,还有两个月。”

  陆莳向皇帝请假三月来治病,如今眼睛还是毫无进展,她微微蹙眉,担心在赈灾中的楚染,不知可曾收到了青梅酒。

  楚染收到青梅酒时,帐内站着几位将军,他们看着她一脸茫然之色,打趣道:“这怕是陆相送于公主的,羞涩难挡,这才说是送于太子殿下的。”

  “就是、就是,太子您可不能当真喝了,不然陆相的好意就被您给糟蹋了。”

  “依我看未必如此,不如太子让臣等饮一杯,试试陆相的手艺?”

  “青梅煮酒,当是要送青梅,你们不当起哄,你看太子脸色都红了。”

  几位将军一番打趣下来,楚染倒真红了脸色,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,直接将几人赶了出去,道:“买来的粮食药材可曾送来了?”

  太子殿下脸皮愈发薄了,将军们对视一眼,笑着结伴出去了。

  帐内的楚染握着酒坛,眸色愈发晦涩,她着实不懂陆莳的意思,为何就死缠着她不放,这是提醒她两人是青梅竹马?

  今日未曾下雨,河内的水位下降了不少,天若放晴,水淹郡县的危险就当解除了。

  楚染的衣物仿照着太子,今日一身水蓝色的圆领袍服,肌肤格外水嫩,粮草药草解决,剩下的就去查看决堤一事。

  突然决堤,虽说有暴雨的缘故,可是究竟如何,还是需要去亲自去查看才好,楚染自己提着剑,带着萧明几人去河流上游。

  策马而奔,春日本是郁郁生长之日,藤萝密布,佳木葱茏,而楚染所见之景恰好相反。草木被大水淹没不说,遍地皆是倒塌的房屋残骸,哪里有半分草木盎然之色。

  走过靠近堤坝的村庄后,就走不过去了,数棵大树挡去去路,楚染勒紧缰绳,问着左右:“工部和河道衙门的人来了吗?”

  有人小声解释道:“昨日刚停雨,这个时候过来若遇到河水暴涨,岂不是白白来送命?”

  楚染当即冷笑道:“河水涨了吗?孤都能来,他们就不可过来?”

  无人敢答话了,几乎都缩着脑袋不说话。

  楚染吩咐道:“让工部与河道衙门的人过来,另外,萧明你带人将这里封锁起来,不许旁人靠近。”

  萧明带人离开后,楚染下马步行,连根拔起的树挡住了去路,她轻抚枯萎的柳树枝条,眼中多了一道锐利的光芒,决堤是人为还是天意,她总觉得偏向前者。

  河道衙门的人几乎拍胸保证在下雨无事,前面走后脚就决堤了?

  楚染欲往前走之时,水中有人突游上岸,黑布蒙面,她握剑的手骤然攥紧。旁边有人惊呼,“有刺客。”

  话音方落,数十人已上岸,兵刃相接的刺耳声打破周遭的寂静,楚染回身去找马,方才的惊吓早就将马吓跑了。

  这些人好算计,此地埋伏就为了刺杀太子。她不该在此时让萧明去办事,□□之际,耳畔忽而有人在喊:“殿下小心。”

  来时的路必然还是有刺客的,她咬牙往河道上游跑去,那里是危险之地,也当可为她脱险。

  刺客被她的兵士挡住,千钧之际,她来不及多想,拨开草木就开始奔跑。她不可能在此束手就死的,不知跑了多久,后面的刺客竟然追了过来,再走可就无路了。

  心中终是生出恐惧来,她望了一眼起伏的水面,今日凶多吉少,她还有阿弟要扶持,怎能这般就死。

  河面的水浑浊,夹杂着泥土,一入内便看不清人了,她一咬牙终是跳了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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